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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七十年|人物】“东林人”赵垦田的西藏情缘

日期:2019-09-26 发布单位:新闻宣传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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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70年,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北林业大学也伴随着共和国的脚步,从稚嫩走向成熟。70年间,一代代东林人薪火相传、初心不改,为祖国的建设发展贡献了才智和力量。学校推出“壮丽七十年|人物”栏目,讲述东林人的奋斗故事,展现东林人的时代担当。

 

【壮丽七十年|人物】“东林人”赵垦田的西藏情缘

东北林业大学坐落在“东方小巴黎”美誉的哈尔滨市;西藏农牧学院位于素有“西藏江南”之称的林芝市,两地相隔万里,没有直达的火车和飞机。

不论多远,在赵垦田的人生地图上,这两个点始终是相连的。18年的时光倏然而过,一个纯粹的“东林人”变成了一个地道的“西藏人”,情缘就牵在这一草一木里。

赵垦田,西藏农牧学院副院长,曾任东北林业大学林学院副院长,2001年到2004年,他曾作为援藏干部在西藏工作了三年。原以为这三年的时光足以安抚他那颗要让自己与祖国发展共同跳动的赤子之心,但是很多人都没想到,他却在2006年做出了一个决定——扎根西藏、为西藏奉献自己的一生。十几年过去,身体已经被高原有所影响的他是否怀念冰城的正常气压?是否留恋妻儿相伴的温暖?在午夜梦回时,是否有过一丝丝的后悔?见到这位儒雅的学者,问出这些问题,他语调轻缓却十分坚定地说:“人生就是问题叠着问题、选择套着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价值。在西藏我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把个人的选择和祖国的发展结合在一起,并为此做了一点事情,此生无悔。”

2019年8月8日,2019年第13个节气立秋悄然而至。一早,林芝市就下起了雨,雨中的林芝美得更加梦幻,羞涩而淋漓。

“一场秋雨一场凉。” 西藏农牧学院副院长赵垦田在林芝的家就在校园的西侧,学校安排给教工的周转房,靠边的一座小二楼,八十平米的样子。

院里的草看着像芦苇。“这里是垫起来的,原来是湿地,以前也种点花、菜,没时间侍弄,长着长着就剩下这些野生的杂草了,倒也有一番闲云野鹤的氛围。” 赵垦田说笑着把记者一行迎进屋里。

落座在客厅,感觉到了一股潮气。“不下雨的时候会好些。” 赵垦田边说边给大家倒上热茶。

墙上的两幅字映入眼帘。一幅写着“慎独”,遒劲有力。另一幅则是一首诗,“西南雪域入云端,东北十月风正寒,关山万里故人在,浓情依依送垦田,谈罢家国沉浮事,风华正浓忆当年,劝君尽饮杯中酒,人生志在闯雄关。”字迹隽秀。

“这是我2006年赴西藏工作的时候,80级同学送的临行礼物。”恳切的诗句把赵垦田的思绪拉回到在东北林业大学的那个年代。

“我是纯粹的东林人。”赵垦田笑着说。东北林业大学承载了他太多的青春记忆。本科、硕士、博士都是在东林度过,1987年留校任教、娶妻生子,做教师、教研室主任、基层党支部书记……那些年,顺风顺水的美好前途看得见、摸得着。

“研究林业就必须多走多看,不能站在书本上搞理论,更应该到实践中去摸爬滚打。” 许是继承了父辈开垦北大荒的热血,赵垦田对森林的向往与热爱深入骨髓,涌动着一股随时打破现实舒适区的冲劲。

机会总是不经意间出现,而选择却是要经过再三思考的。2001年,赵垦田主动报名成为中央国家机关第三批援藏干部。“西藏拥有丰富的森林资源,有着特殊的地理资源环境,一直是我们林业人向往的地方。”38岁的赵垦田渴望去神奇的西藏感受、探索森林的奥秘。

一到拉萨机场,赵垦田就觉得晕头转向,严重的高原反应瞬间驱走了初次进藏的兴奋。“脚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头像要裂开一样,晚上睡不踏实,刚迷糊着就会醒来……”赵垦田说,即使是现在到拉萨的头两天,他也依然会有一定的高原反应。

赵垦田在西藏农牧学院的三年援藏履历是实在的、精彩的。出色的管理能力让他很快接手主持科研处的工作,水平较低、各项科研档案不健全、搞科研的教师之间学术交流少……面对这种状态,赵垦田着手建章立制,从根上解决问题。一年多时间,通过广泛调研、上下沟通,先后出台了西藏农牧学院科技档案管理办法、西藏农牧学院加强学术交流活动提高师生科学素养的实施意见等规章制度。这些制度切合实际、操作性强,从老师到院领导,思想上达成了共识,管理越来越规范,科研氛围越来越浓,得到了西藏自治区和教育部的认可。

不论是援藏,还是留藏,赵垦田对西藏一直都是主动的,所有的辛苦付出都心甘情愿,不带一丝杂念。三年里,赵垦田走遍了西藏40多个县,饿了就同藏民们一起捻糌粑、吃牦牛肉,渴了就掬一口山泉水。曾经有一次,赵垦田和同志们去林周县考察一个项目,从早上5点一直工作到下午3点,大家没顾得上吃一口饭。同行的司机买了块牦牛肉在村长家煮,却因为高原地区水的沸点低,怎么也煮不熟,咬一口,滴着血,饿急了的大伙儿第一次吃半熟的牦牛肉,嬉笑着,却嚼得津津有味……

多年的野外考察生活让赵垦田学会了苦中作乐。“那种能够为别人做点事情的感觉特别好。” 2004年圆满完成援藏任务的赵垦田回到了东北林业大学,担任林学院的副院长、教授、硕士生导师,赵垦田的光环让很多人艳羡。可是在他内心深入却越来越纠结,他忘不了西藏三年的生活,忘不了临别时同事献上的哈达,忘不了领导“别走了,留下吧”的挽留……那里的草木、民俗总能让人激情燃烧,仿佛在牵扯着他的神经,终于在回归后两年,打破了生活的平静。

怀揣梦想的人总有一股力量支撑前行,无形却坚定。“一个人不能一辈子贪图享乐,我也不指望着升职提拔,就想踏踏实实地为西藏干点事儿!”经过多次沟通,家人给予了他最大的理解和支持,同意他赴藏工作。2006年11月,43岁的赵垦田又一次来到了西藏,这一次他是下了决心的,要像青冈树一样扎根,为建设西藏尽心尽力,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西藏人”。“我要把西藏这本书读好,把西藏这篇文章做好!”赵垦田怀揣着80级同学送行诗的祝愿,回到了西藏农牧学院。

“2001年,我研究生入学导师选的是赵垦田老师,当时校报上刊发了赵老师扎根西藏的一篇文章,他的高尚精神和人格魅力深深感染了我,那时就埋下了对西藏向往的种子。今年7月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中央国家机关第九批援藏干部,来到西藏农牧学院工作,也见到了赵垦田老师。”东北林业大学化学化工与资源利用学院教师陈小强给记者讲述了他和西藏的缘分。“刚刚安顿下来,要先在这里工作三年,也许三年后自己也会留下来,像赵老师一样。”他说。

别人眼里的赵垦田是“儒雅”的,得以印证的不仅是斯文的眼镜、慢条斯理的语气,还有交流过程中不时闪现出的哲理性思考。

赵垦田说,援藏那几年,西藏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对于人才、对于知识的渴求。“我并不是期望一个人能为西藏培养多少人才,我希望我和我培养的学生能够为西藏做更多的贡献,人生过程的重要意义就是要与祖国的发展需要结合在一起。”

心有多宽舞台就有多大。再次回归西藏农牧学院的赵垦田先后担任教务处处长、2011年初任学院副院长。抓教学的这十几年来他开启了“走遍西藏”模式,常年坚持野外考察,用双脚丈量着这片土地。

在一张西藏自治区地图上,红、蓝、黑三色笔迹标注了赵垦田走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以林芝为圆心,辐射到最南、最东、最西,甚至最北的无人区也留下了足迹,雅鲁藏布江、珠穆朗玛峰、羌塘无人区……赵垦田看到的不是别人镜头里的美景,而是对植被、生态的追根溯源。

“除了无人区的大部分地区外,西藏的三分之二县乡都走遍了,有的路线还不只走过一次。”赵垦田考察的路程已无法用公里数来计算。仅就每年数万字的考察日记,累计起来也是几十万字了。“这些既是考察日记,也是工作日志,每次考察当天不管多晚,都要坚持写下来,真实记录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回来就整理成教案,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教案更能激发学生的兴趣、增强他们对大自然的向往和探索。”学生们眼里,赵垦田的课堂充满了故事、笑声和思考。

或许在一般人想来,考察等于旅游,可是赵垦田所做的生态学术考察可一点都不轻松,有时他们一路颠簸走到一个县城,只为看看砂生槐灌丛的生长;有时他们攀上5000多米的海拔,是为了看看植物的垂直分布;有时西藏春夏秋冬的变化,会在一天之中展现在他们面前,时而艳阳高照、时而冰雹肆虐;有时成群的牦牛、机灵的狐狸会出现在他们的身旁……在考察中,他们观察到植物的抗旱性差异、了解了西藏植被的分布。翻看赵垦田的考察日记,你会发现,很多笑着讲出来的故事,背后可能是血与火的艰辛。考察队常在狭窄崎岖的弯路上走,多少次的险象环生,才凝结成了数十万字的考察日记。

让赵垦田印象深刻的一次考察,是在冈底斯山区,车队驱走了攻击一头小牦牛的两只狼,可是牦牛却不“领情”,用犄角向他们冲了过来,给车头留下了碗口大的疤痕。

赵垦田用脚丈量着西藏的土地,用带着泥土的数据、资料为林业生态工程学添砖加瓦。

“做考察不光是为了科研,也特别有利于我的课堂教学,有时我问学生,你家在哪儿,哪怕他说的是一个很偏远的县城,我说我去过,并描述一下他家乡的植被特点,他就会觉得非常亲切,对课程也更感兴趣。”赵垦田一直认为,给学生上好课,是一名好老师的基本前提。所以他不仅注意拉进与学生的距离,还为了锻炼学生的表达能力、培养他们的创新精神,把学生们分成几个小组,布置相应题目。他的教学成果《西藏理工科大学生人文素质教育体系的构建》获评“西藏教学成果一等奖”。

虽然学校对于教师没有科研业绩上的硬性要求,但是赵垦田还是承担了很多科技部科技攻关项目,“西藏有这么多资源,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政策又给科技工作者创造了这么多的机会,我可以做这么多工作,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儿。”赵垦田说。

如今,赵垦田已经把自己的科研目标锁定在一级保护植物——巨柏上,“巨柏可以生活两千多年,是西藏藏东南特有的植物,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随着交谈话题的深入,赵垦田有生活、有情趣的特质显露出来。在一楼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堆满了形状各异的石头。他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每次野外考察的路上搜集的,“这个像错落的山峰,这个像层层云朵……”每一个特殊的纹理、质地的石头,赵垦田都赋予了丰富的想象力。一石一故事,每个都记载着他历经的风雨。

在赵垦田的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资料。“清理学校周转房的工作会议马上就召开了,我是清理工作领导小组组长。” 这种在别人眼里“得罪人”的活儿赵垦田向来不拒绝。“领导安排是信任,只要本着公正、公平的这杆秤,再难的工作也能干出个结果来。”面对这个老大难问题,赵垦田既乐观又严肃。

在西藏的这些年,赵垦田是孤单的,但又是丰富的,饱满的。“对家人少有陪伴是最大的遗憾和愧疚。” 赵垦田说,等退休了就把这些年的考察日记整理出书,给自己在西藏的日子留个念想,也算是给家人的一份礼物。最让记者印象深刻的,是他轻声朗诵了自己的心得:“还有两年,我就可以退休了,工作的日子不多了,我想更多地做些事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农牧学院工作的这些年,我的主要工作,除了学校行政管理之外,就是履行教授职责,做教学和科研。十余年来,领导的关心、老师的理解、朋友的情谊,温暖着我。当我即将离开时,我内心惭愧,我的生命意义始终没有超越自我,仅局限于‘小我’的层次。我为学校、师生做的太少了!退休之前,我应该留下点什么。我的墓志铭说的不仅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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