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帽儿山为伴,听大森林放歌。他酷爱大森林,具有红松耐寒的品质,落叶松向上的追求,白桦纯洁的情操。他在东北林学院帽儿山实验林场一干21年,把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和智慧力量献给了帽儿山实验林场,他先后出任筹委员成员、副场长、党委书记。他与开拓者们创造了“人拉犁”精神,谱写了一曲曲“艰苦奋斗、绿化荒山”的凯歌,他就是东北林业大学森林培育学专家——丁宝永教授。
恒心造林,让帽儿山披上绿色是我一辈子的追求
“我酷爱大森林,我爱大森林的浩瀚辽阔,我爱大森林的绿色海洋,为此,我选择了东北林学院林学专业,我有一个梦,那是大森林的梦。”
1953年,22岁的丁宝永考取了东北林学院林学专业。他朝气蓬勃,积极进步,1956年入党,1957年毕业留校分配到造林教研室,给全国著名造林学专家周陛勋教授当助教。
当时,周陛勋教授是帽儿山实验林场筹建负责人。周教授把丁宝永派到帽儿山实验林场做筹建工作。初上帽儿山,映入他眼帘的是纵横的荒山秃岭、杂乱的疏林灌丛、成片的水洼湿地,夜里寒风阵阵,狼嚎四起,一片荒凉。
帽儿山实验林场筹建小组面临重重困难应运而生,筹建小组由赵林、谷宝臣、董墨林、丁宝永组成。指挥部设在老山火车站旁仁和村老雷家,当时是租老雷家的间半房,工作条件极端艰苦。
丁宝永回忆道,当时有“三多”“一没有”。一是蛇多,蛇多的吓人,在草丛里直蹿,晚上睡觉前,大家要用手电排查,看房顶四壁是否有蛇;二是蚊子小咬多,清晨小咬、傍晚蚊扰,晚上起夜要点上烟,深深吸一口再吐出来,用烟驱赶蚊子小咬;三是瞎虻多,被咬上就起一个巨包,半个月都不会消肿。“一没有”是没有电,没有电给工作带来大麻烦,每天晚上大家伴着油灯工作,自己看书学习就用蜡烛和手电。
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筹备小组遵照刘成栋院长“建林是第一任务,必须迅速保质保量地搞好林地建设,快速绿化荒山”的要求,掀起了植树造林大会战的热潮。
植树造林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当时帽儿山林场没有劳动力怎么办?丁宝永找到帽儿山乡党委书记,他讲植树造林的重大意义和帽儿山的发展前景,乡领导给予积极支持,为植树造林解决了上百名劳动力。
1957年11月1日,植树造林会战的号角吹响了。上百名劳动大军仅用10天时间,就完成了20公顷的造林任务,红松区、落叶松区、樟子松区,区区井然有序,一棵棵两年生的小树苗,整整齐齐地扎根在林场。这是帽儿山林场的处女林,是承载着学院教学科研的希望之林。
遵照刘成栋院长“多建林、建好林、快速绿化”的指示,筹备组制定了1957年至1966年的“十年植树造林的初步规划”。
丁宝永是规划的第一撰稿人。他是用脚步书写规划,他的足迹走遍了帽儿山的山山岭岭、沟沟坎坎;他是用智慧描绘未来,他将造林理论与帽儿山实际相结合,制定出可行方案;他是用勤奋跑赢时间,他连续挑灯夜战,一份缜密完整的“十年植树造林规划”快速出笼。
他巧妙构思,大手笔运作。提出“以沟系为单元,以蜜蜂乡笔架山为起点,以地类为依据,以坡位为立地的绿化方案”。确定了”抢草皮、挖好坑、填底土、栽中央、不窝根、踩实诚、土防寒、防冻拔、保成活、快成林”的植树造林30字技术,该规划为指导十年植树造林起到了重要作用。
丁宝永为圆帽儿山大森林梦,逐梦21年,紧紧抓住植树造林不放松。他与研究团队共同提出了“结构造林、林隙更新、丛状栽植、块状混交、系统间伐、安全蓄积量经营”的造林经营理论,成为帽儿山实验林场植树造林与经营的座右铭,经他主抓培育的人工林至少有一万多亩,昔日裸地荒山已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当有人问丁宝永,当年把你留在环境极其艰苦的帽儿山,别的同学都留在哈尔滨等大城市,你有没有抱怨,觉不觉得吃亏。
“组织的需要就是我的理想。从我踏上帽儿山那一刻起,我就坚定了要把帽儿山实验林场的荒山变成绿洲的决心!”
“现在不是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吗!我当年的初心,就是不负祖国的培养,我的使命就是把林业大学的教学科研基地建设好,让帽儿山披上绿色是我一辈子的追求!”丁宝永露出无悔的笑容。
丁宝永等老一代开拓者们犹如挺立的红松,根系紧紧环抱着帽儿山沃土,任凭风吹雨打毫不动摇。
精心规划,为帽儿山实验林场放飞希望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为获得第一手的建场资料,获得有说服力的扩建话语权。1957年冬,学校组织57届留校的学生丁宝永、敖志文、项存俤、胡隐月、石湘年、鞠永贵6人,承担起帽儿山林场森调研的艰巨任务。
6人调查小组冒酷寒、趟深雪,爬山越岭,早出晚归,躲避野兽,渴吃白雪,饿嚼冻馍,扛着测量仪器,足迹踏遍了蜜蜂乡和帽儿山乡的进德村、富民村、吕家围子村、元宝村、银河村等区域,总测量面积达3000多公顷。
他们具有红松耐寒品质。迎风斗雪,手脚都冻麻木了,凛冽的寒风吹来,眉毛眼睛上挂满了霜,眼睛都被封住了,他们只好用手捂掉眼睛上的霜花,以保证观测过程精准没有偏差。
晚上就更难熬了,当时帽儿山没有电,调查小组人员就点着油灯夜战,计算参数、汇总数据、绘制草图;当他们进被窝入睡时才知道,火炕不是热得没法睡,就是凉得睡不着。
经过一个月的拼搏,一大捆勘测蓝图交到测量教研室主任赵怀珍老师手里,勘测图诠释着学生们的磨难与艰辛,预示着帽儿山实验林场的发展与希望,赵老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院领导依据森调数据向省里打报告,省里同意帽儿山实验林场的面积由原来的3000多公顷增加到26419公顷,面积扩大了8.8倍,林场为迎接教学科研展开了更宽广的胸怀。
丁宝永在帽儿山参与了两次规划。
第一次是1957年,是帽儿山林场的初级发展阶段。丁宝永作为周陛勋教授的助教,他绘制出帽儿山实验林场初级规划图。办公区、苗圃区、果园区、家属区,按照其功能进行合理的区域划分;办公室上千平方米、苗圃两垧、果园两垧、家属区若干栋……他在规划图上放飞着憧憬和希望。
第二次是1963年,帽儿山林场的中级发展阶段。丁宝永身为林场副场长,他参与制定了帽儿山实验林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规划。
1963年,时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刘成栋来信告知,林业部下发了林经字第513号文《关于进一步明确三十一处林业局、场领导关系补充通知》,这31个林业局将会得到国家资金和政策的支持,遗憾的是东北林学院帽儿山实验林场不在其中,你们应马上到林业部争取。
面对千载难逢的机遇,院领导安排陈伯贤、丁宝永、鞠永贵、祝宁四人,按照林业部的要求,拟定《东北林业大学帽儿山实验林场基建设计任务书(1963——1972年)》。
任务书在紧锣密鼓中出笼。丁宝永带着领导的重托和势在必得的决心赴京,上报林业部。为了修改计划资金等指标,丁宝永请示领导后,将自己锁在旅店里,从计划金额修改到年度指标,再把年度指标分解到次生林、修路、场部建设等项目……渴了喝口白开水,饿了吃口面包。他就像一个不知疲惫的陀螺,两眼熬红了,嘴角泛起水泡。
通过刘成栋老院长的协调,经过丁宝永反复修改的任务书终于通过了。东北林业大学帽儿山实验林场成为林业部32个实验局之一。
林业部投资230万元,建筑了教学实验楼、办公楼、学生宿舍等教学和生活用房,修建桥涵和23公里林区公路,为开展教学、科研等各项事业创造了良好条件。
1978年,丁宝永在帽儿山老山设立人工林试验站。他是老山人工林试验站的创始人、第一任站长。该站重点研究红松、樟子松、落叶松的造林问题。如今,老山人工林试验站已成为林业科研的重要基地,这里不仅是林学专业博士生、硕士生的毕业论文的产出基地,更是专家学者探索林业科学的科研基地,以该站科研总结出的论文多达几十篇,其中不乏国家级、部级、省级的科研成果。原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主任梁栋才院士曾赞誉道,“老山人工林试验站为中国林业科学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名不虚传。”
东北林业大学依仗帽儿山实验林场2万多公顷的林海,加上老山人工林等多个实验基地及众多科研成果,为东北林业大学晋级“211工程”增添了重要砝码。
潜心科研,他是一名接地气的森林培育学专家
丁宝永说,我这一辈子最满意的有两件事,一是植树造林,二是科学研究。
老山实验站站长陈祥伟教授这样评价他的老师,他是一个接地气的森林培育学专家,他智慧睿智,思维灵活,善于创新,犹如一面创新应用的旗帜。
丁宝永是从老山人工林试验站走出来的专家,他的科研项目都是与中国林业发展息息相关、紧密结合的现实问题,他在造林和营林上的创新独特,令人耳目一新,在业内广为流传。
一是造林方法的突破。他挑战传统造林方法,摸索创造出“效应带造林法”,将等行距造林改为几个等行距后留一个宽带,即为“效应带”。经过检验证实:“效应带”造林法比传统造林法,其木材生长量可提高10%以上。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效应带”会形成水曲柳的天然更新,最终形成了人工林与天然水曲柳的混合林。他的研究成果《三江平原天然次生林抚育改造配套技术》好评如潮。他创造发明的“效应带造林法”已写入林业部行业标准中,并纳入东北三省和内蒙东部的技术规程,这是中国林业造林技术的巨大突破与创新。
二是人工林经营的突破。他系统的研究了落叶松人工林动态间伐系统,颠覆了传统的林木分级方法,将林木分级的对象由林分改为以目标树为中心的小群体,发明了“小群体相对分级法”。确定了“培育一级木、间伐二级木、解放三级木、清除四五级木”的新理论,这一理论不仅显著提升了人工林林分生长量,而且把抚育间伐与增加经济效益两者结合了起来。
丁宝永主持的多项研究课题中有11项获得了国家、省部级科学技术奖,其中有10项获奖成果是在老山人工林试验站完成的。《三江平原天然次生林抚育改造配套技术的研究》荣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水曲柳、黄菠萝、胡桃楸、紫椴人工营造技术》荣获林业部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落叶松群落结构的研究》荣获黑龙江省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落叶松人工林动态间伐系统》荣获黑龙江省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这些荣誉镌刻着他专心于林业科学研究的赤子情怀,诠释着他对中国林业的赤诚挚爱。
1964年夏季全国现有林会议在哈召开,会议安排与会的60余名专家学者来林场观看科研项目,全国著名专家、林业部技术顾问吴中伦等专家学者,对“林冠下人工更新红松和云杉”“人工林的抚育间伐和效应”的科研项目格外赞赏,给与很高的评价。
为了圆大森林的梦,丁宝永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甘于寂寞、为国奉献;就像一棵坚挺笔直的落叶松,方向性强,专一向上。
倾心奉献,他为事业顾不得家庭
丁宝永是获奖大户,几十本红底烫金的荣誉证书中,不乏有国家级、部级、省级的成果奖,还有各种荣誉证书。他是国家发明奖励评审委员会林业评审组委员;他在大兴安岭特大火灾区恢复森林资源和生态环境中贡献突出并取得重大经济效益,被授予黑龙江省重大科技效益奖;基于他的突出贡献,丁宝永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十五的月亮》唱道: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说,我的荣誉有我爱人的一大半。”困难面前不曾流泪的汉子谈到自己的家庭时居然潸然泪下。
丁宝永的爱人罗淑兰,在东北林学院院办公室负责档案工作。他们是1960年结婚,婚后有三个孩子。1978年,丁宝永调回东北林业大学工作,才结束了18年的分居生活。
18年的分居,18年的不舍,18年的牵挂,18年的离别。这18年,他们忽略了彼此和家庭,将美好年华和青春热血奉献给了祖国的林业事业。
“爱人是我事业的支持者,是我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的知心人。两个人的家庭,让她一个人承担,我对她的亏欠太多太多了……她既要买粮买菜,还要做饭洗衣、照顾孩子,曾经累得胃出血,生孩子是死胎……她生了三个孩子,每次我都不在她身边,我对爱人的亏欠太多、太多了!”
“为了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我爱人采取了大孩子带小孩子,将孩子送姥姥家,请她母亲来帮助照看孩子等多种方法。二孩子出生六个月就送到农村姥姥家,上小学才回来,都不认识爸爸。”丁宝永愧疚地说。
罗淑兰说:“我们当时想的是为党多做工作,自己家的事儿从来不根组织讲,都是自己默默承担。家里的事也不跟老丁讲,怕他分心,老丁是一个干起工作什么都不顾的人,有一回用马车拉原木车翻了,他正好跌到坑里,捡回一条命。”
丁宝永说,我们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多么朴实的话语,多么高尚的情操,他们的心灵犹如白桦一样纯洁无瑕,美丽动人……
如今已是88岁的丁宝永,还念念不忘帽儿山实验林场的发展。他建议帽儿山实验林场应搞一个新时期的十年发展规划,这个规划应涵盖教学科研旅游多方位地面向未来的。
丁宝永,当年帽儿山实验林场的优秀领导者,知名的森林培育学教授、植树造林专家。你伴随着帽儿山实验林场走过了一条风雨兼程的奋斗之路,走出了一条发展森林的探索之路,走出一条生态环境的优化之路……如今,丁宝永的帽儿山大森林梦已成为现实。
今天的帽儿山实验林场森林茂密、绿树成荫、树木参天,有林地面积2万多公顷,人工林面积2千多公顷,是距离哈尔滨最近的休息养生的大森林宝地。1992年林业部批准帽儿山实验林场整体建成国家森林公园,之后又被有关部门批准为“全国大学生野外生存实训基地”“中学生校外活动暨素质教育基地”“全国青少年素质教育基地”。
正是:帽儿上山一青松,迎风斗雪傲苍穹,志在荒山披新绿,逐梦林海波涛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