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充分发挥先进典型的示范引领作用,用身边的典型鼓舞师生至诚报国、敬业奉献,学校启动了《学习黄大年,寻找东林赤子》活动。经过寻找,我校有很多教师像黄大年一样心有大我、至诚报国,把振兴中华作为吾辈毕生之责;有很多教师像黄大年一样教书育人、敢为人先,带领科研团队辛勤奉献,顽强攻关;有很多教师像黄大年一样泊淡名利、甘于奉献,不计得失、坦坦荡荡……现学校全媒体陆续刊发“东林赤子”的典型事迹,希望东林师生可以把黄大年未竟的事业发展好,在东林建设更多的黄大年团队。
姜广顺:经过生死更懂砥砺
常年的野外工作不仅让他落下了胃病、肾病,更让他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曾经深陷沼泽,命悬一线,也曾经在翻了几个跟头的车里幸运地躲过一劫……尽管每次都惊险万分,但死里逃生的他却总是在余悸之后又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他就是猫科动物专家、国家林业局猫科动物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野生动物资源学院教授姜广顺。
黄大年曾经在自己的朋友圈写道:“我是活一天赚一天,哪天倒下,就地掩埋……”有人评价,黄大年是以出世的态度为人处世,不计得失、坦坦荡荡;以入世的态度做事履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而经过生死考验的姜广顺更懂得砥砺前行的意义所在。“再难的事,总要有人去做才行。”大型猫科动物昼伏夜出,活动隐蔽,凶猛残忍,对其开展生态学研究很难获取数据,研究极其困难。如今,姜广顺带领团队通过足迹鉴定老虎性别、年龄个体等信息的方法已经在国际上取得了重要突破,而他的研究也涵盖了大型猫科动物种群管理、栖息地恢复研究、分子生物学、捕食者和猎物种群互作关系等诸多领域。“在全球大型猫科动物种群和栖息地面积都在急剧衰退的情况下,为了拯救这些濒危物种,我们研究工作的付出是值得的。”姜广顺说。
吉林向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第一名大学生
1994年9月,姜广顺从吉林林学院野生植物资源保护与利用专业毕业,被分配到吉林向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向海保护局)工作。可是,当姜广顺满怀憧憬地到向海保护局报到的时候,一名机关干部的话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一个大学生到这儿干啥?这都三年没开工资了!”
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环境保护工作远没有现在这样受到重视,保护局的日子举步维艰。但年轻的姜广顺却在那个时候,就深深地感受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向海是当时我国被列入仅有的7个国际重要湿地之一。这里需要人,更需要人才。作为保护局里第一名大学毕业生,姜广顺决定留在这里,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工作以后姜广顺发现,不能仅仅依靠学校学到的知识,只有主动学习,才能适应工作需要。向海湿地分布有一些欧洲绝迹的珍稀鸟类,经常有来自英国、法国、荷兰等国内外的专家到这里观鸟。作为唯一一名大学生,当时对于鸟类尚不熟悉的姜广顺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导游”的责任。鸟类的图鉴要记熟、鸟类的英文名称要知道、一些专业术语要清楚……虽然是被逼得“拿鸭子上架”,但是天生有股倔劲儿的他没有被这些并不容易的工作吓倒,捧着一大堆资料开始“啃”了起来。而他的专业能力也在这样的磨砺中不断提升。
在向海保护局的日子里,姜广顺做过很多工作,不仅在资源科、科研科、人事科等多个部门干过,有时还会客串一下看大门、收费员,甚至食堂帮厨。“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有需要的岗位贡献,就是一种价值的体现。”姜广顺说。
1997年,向海保护局的一位新任局长看到了姜广顺的才干,提任他为向海保护局科研科科长,管着博物馆、仙鹤岛、科研科办公室的二十多人。而姜广顺也没有让领导失望,他积极参与推动向海保护局划归吉林省林业厅管理,使管理体制更为理顺,保护区保护资金的投入渠道也更为顺畅,再也不愁开不出工资了。在科研科工作的几年里,姜广顺带领着科研科的同事们一道为向海自然保护区提供了人工繁育丹顶鹤的奠基种群,还摸清了自然保护区的野生动物资源和分布情况,为有效开展濒危鸟类资源的保护提供了科学依据。
随着国家对环保工作的不断重视和投入,保护局的立项和国际合作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就在大家都觉得保护局前景一片光明的时候,保护局里最年轻的科长、被大家认为最有前途被提拔为副局长的姜广顺却提出要去攻读研究生。
对于这个决定,从领导到同事,都觉得姜广顺“疯”了,年近30、工作稳定、家庭和睦……这样的生活令多少人羡慕?为什么要抛下这些、去寻找一个并不确定的未来?姜广顺的答案让他坚定着这个选择:“在和国际专家接触的过程中,我深深地感到了本领恐慌,觉得自己必须要再进一步的学习,我要重新进入大学,再学一点真本事。”
2001年9月,姜广顺在工作7年以后,顺利考取了我校野生动物资源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师从张明海教授,主攻东北虎猎物种群动态研究。工作7年以后,还有考研的勇气,并且还有能够考上的能力,这只能说明,姜广顺的时光从未荒废过,不论是工作中的学习、还是日常中的积累,他总是在默默地前行,只能说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
野外科研的数次历险
做野生动物保护,野外工作是科研工作者绕不过去的“必修课”,没有野外考察就只是纸上谈兵。渺无人烟的野外考察生活相当艰苦。冬天,做大规模野外调查研究项目时,要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蹚上一天。发现需要观测、记录的数据,要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本子、笔,在手还没有冻僵以前迅速记上。笔,只能用铅笔,因为其他的圆珠笔、钢笔在那样寒冷的天气里根本无法使用。吃的,只能是背点面包、火腿肠。如果带的温水喝完,就只能融一把雪水解渴。到了夏天,蚊虫叮咬成了家常便饭,在野外还经常遇到熊等野生动物的威胁。
说起这些爬冰卧雪给自己留下的老胃病,姜广顺淡然一笑,说:“这都不算啥,我还有过几次捡回一条命的经历呢。”
1998年洪水刚刚过后,姜广顺就曾经在向海保护局的沼泽中遇险。当时由于洪水泛滥,保护区里污泥很多。作为科研科科长,姜广顺对于保护区里现存的21个鹤巢如数家珍,哪个巢在什么位置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那天,他在芦苇丛里发现一个新鹤巢,就带着同事李连山一起去查探和测量。由于鹤巢建在水中,他们穿着衩裤,在河里走了几公里,眼看着还有四五百米就能抵达新鹤巢的时候,姜广顺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往下陷。在沼泽中,下陷意味着什么,姜广顺再清楚不过。当时李连山离姜广顺有几米的距离,尽管姜广顺抓住了李连山递过来的木棍,却还是没有力气挣脱脚下的污泥。他也试着把衩裤脱下,但是当时污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根本抬不起脚来。眼看着污泥已经没腰,如果再不脱身,后果不堪设想。姜广顺急中生智,一方面慢慢地倾斜身体躺在泥中,一方面解开衩裤的肩绳,在身体倾斜的时候渐渐抽出了脚。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在姜广顺的感觉中却像渡过了一个世纪。当他混身带泥地爬出那片沼泽时,他第一感觉就是:总算能够活下来了!
事后,问姜广顺是否后怕,他却笑着说:“危险时时都有,走马路上还可能出车祸呢,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干啊。”
姜广顺不仅在沼泽中历过险,在野外考察中大大小小的车祸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最严重的两次更是险象环生。
2011年冬季,姜广顺带着两名研究生去老爷岭东北虎豹栖息地收集数据。当时,山路上都是薄冰。在一处转弯的地方,司机刹车踩得过急,车在公路上转了三四个圈,最终撞到旁边的石头山才停了下来。“幸亏是撞上了石头山,另一面就是30米深的悬崖,要是飞下去就交代了。”
还有一次是2012年秋季,布设在吉林汪清保护区的红外相机捕捉到了一只大的东北豹带着两只幼崽的影像。这是中国首次探测到中国有野生东北豹繁殖的记录,可以纠正国际专家认为中国不可能有极度濒危的东北豹繁殖的错误论调。当时姜广顺和他邀请的俄罗斯虎豹野外生态研究专家维克特以及汪清保护区的相关人员一起赶往野外。但是,意外就在去虎豹栖息地山林的途中发生了。当时在一个有弯道的桥上,由于车速过快来不及转弯,车子直接撞到了左侧的桥墩上,车子弹起来之后,翻转360度飞到了桥的另一侧,并且车尾朝下地斜“坐”在了桥下的深沟里。姜广顺是全车7个人当中第一个苏醒过来的。当时车已严重变形,连方向盘都是弯的。姜广顺和受伤较轻的几名同事从震碎的车窗中爬了出来,并把受伤最重的俄方专家维克特送到了救护车上。看着一地的鲜血和已经报废的汽车,重获新生的他们却做出了个意外的决定:继续前行,去原定的目的地,做计划好要做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得朝前走、朝前看。”在前进的路上,他就感觉腰特别疼,3天后他被诊断为左侧胁骨骨折。可是,就算骨折,他也没休息,“这病就得慢慢养,平时注意点儿就行。”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面对人生的一些挫折,有些人会悲春伤秋地自怨自哀,但是智者却会达观地笑看生死,从容地选择珍惜当下。既然未来无法掌控,那就在能够掌控的当下,用心坚持想做的事、用心去爱喜爱的人和事业,只有这样才不辜负生命、不辜负时光、不辜负自己。姜广顺正是用自己的大智慧,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以后,依旧执着地砥砺前行。
坚守信念的累累硕果
虎被称为王中之王,在自然界中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它们控制着哺乳动物的群落,它们的迁移、定居可以最直观地反映出整个地区生态系统的整体情况。针对虎、豹等大型猫科动物的研究,对于保护生态系统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为了更好地加强猫科动物野外种群及栖息地保护、监测和管理,2011年12月国家林业局批准在东北林业大学建立“国家林业局猫科动物研究中心”,姜广顺任中心常务副主任。几年来,中心全面对虎、豹等猫科动物的保护与管理开展了研究。
现在作为猫科足迹影像鉴定技术专家,姜广顺的科研曾一度被认为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因为此前印度著名的老虎专家乌勒斯曾用了几十年的时间研究老虎的足迹监测技术,认为无法通过足迹鉴定老虎的个体信息和统计数量,并且其观点文章已经发表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科学》上。
多数国内外专家都认定是绝不可行的足迹鉴定方法,姜广顺却有自己的看法:印度不行,不代表中国不行。印度土地以沙地、泥地、沼泽为主,没有稳定的基质,足迹容易变形。而中国东北的土地,有半年的时间被稳定的基质覆盖,足迹学在这里一定可以有所作为。
姜广顺指导研究生在东北虎林园采集了70多只老虎的足迹影像资料。这些老虎中,有老有少、有雄虎有雌虎,姜广顺利用它们的足迹资料建立了数据库。每次在野外发现老虎足迹,姜广顺都会把野外采集的足迹和手里的数据库进行比对,分析野外老虎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等基本信息。实践证明,用足迹鉴定老虎的性别和个体信息,准确率可以达到95%以上。2013年,姜广顺带领其研究生顾佳音受邀在美国北卡自然博物馆作了题为《统计学在老虎野外种群监测的应用》的“SAS公司发现峰会”的专场学术报告,引起了学界的震动。
而姜广顺带领学生建立的猫科动物数据库也从足迹影像数据库扩展到花纹数据库、遗传数据库、虎豹猎物数据库和栖息地数据库。如今只要在野外捕捉到老虎的影踪,不论是红外相机捕捉的图像,还是发现了它们的足迹、唾液、粪便、毛发,姜广顺都能通过手中的数据库鉴定出老虎的性别、年龄,它曾在哪儿出现过、它吃的是什么、它的家族曾在哪儿活动……
这些信息,收集不易,分析更难。比如发现一堆老虎的粪便,姜广顺的科研团队就要对这堆味道极其难闻的粪便进行极致分析——粪便中哪些是老虎自己脱落的组织,这里面包含着它的DNA,可以鉴定出它的家庭族谱;粪便中哪些是老虎食物的残渣,分析食物可以知道它的猎物组成;粪便中是否有寄生虫等疾病信息,可以判断老虎的身体状态。
数据库的建立对于东北虎的保护研究至关重要。
基于这些数据库,我们才可以与俄罗斯合作比较研究,了解到有一只在俄罗斯出生的雄性小虎在它1岁半的时候来到我国,从此没有离开过中国,这不仅说明经常有东北虎跨境“溜达”,更说明我国在保护林地、恢复生态方面颇见成效,吸引了老虎来此定居。
基于这些数据库,我们才可以知道,目前长白山一带的东北虎种群已经出现了扩散阻隔的情况,应该适当进行人工介入,避免它们近亲繁殖。
基于这些数据库,我们才可以知道,我国东北虎、豹种群绝灭和栖息地退缩的趋势已经得到扭转和恢复,这在国际上大型猫科动物普遍呈现衰退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可贵。而栖息地恢复的原因则在于天保工程的实施,反盗猎等全面保护工作的推行。
人生最大的一笔财富
如今,姜广顺已经成为国务院学位办和教育部评选的“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的获得者、“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培养计划”的入选者、世界自然基金会“点亮东北虎回家之路”科考志愿者活动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主持了“国家大型猫科动物保护行动计划”、获得两次“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的资助、参与了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规划和建设咨询等。可是,问起他最“牛”的事儿,他却并没有提及这些带有光环的成就,而是说:“保护野生动物是维护生态平衡的重要组成部分。做好保护工作,不仅需要法律法规,还要有专门的人才队伍。我最骄傲的,就是带出了一些学生。”
现在姜广顺的很多学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有两名学生多次去俄罗斯,对虎豹跨境进行合作研究;有一些学生分布在国内的一些监测点,做着数据收集等基础科研工作。“看着他们从刚进实验室时什么也不会,到毕业以后可以很娴熟地掌握各种技能,我觉得自己没白付出。”姜广顺说。
从不会到娴熟,姜广顺的学生经历了很严格的训练。
姜广顺带学生特别狠。新生入学就要被扔到野外至少20天,这是让他们学习对于哺乳动物野外识别的本领,要练就只看到脚印就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种类的本事,“这是硬功夫,也是做野外科研必须掌握的技能,不学不行。”
姜广顺对学生还特别严。时间观念是他特别强调的一点,对于不守规矩、不专心科研的学生,他可从来不会留有情面。“谁都不能破坏整体的科研团队气氛。”
虽然又狠又严,可是姜广顺对学生又特别爱。有位硕士生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曾经想要放弃读博士,但姜广顺却告诉他:“只要你想读,你的基本生活我来帮你。”如今,这位即将博士毕业的学生说,如果当初没有姜老师的鼓励和帮助,我肯定不能完成我的学业。对此,姜广顺说:“当初我读硕士的时候,没了工资,撇家舍业的。当时,也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我的导师张明海教授,还有马建章院士给了我极大的帮助。现在我成为了别人的老师,给困难的学生提供些帮助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已经培养出众多得力学生的姜广顺对未来的工作也有了更为长远的计划,目前的新工作计划是“出兵”华北,“要让几名学生去做华北太行山区另外一个中国特有的大型猫科动物华北豹的野外监测和保护生态学研究,希望通过我们的科研能够既保护濒危物种和生态环境,又促进民生发展,使人和动物和谐共存。”
“铁肩担起兴邦任,归心不移故土情”,黄大年的感人事迹带给人们深深的感动与深沉的思考。人生在世,为了什么、图个什么?对于这样的问题,姜广顺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这个答案可能并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但它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精神力量,激励着无数有志之士,砥砺向前。